2017年中国经济工作的8个关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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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阐述了明年经济工作的指导思想和主要任务。争取稳定的总基调已上升为治国的一项重要原则，宏观经济政策的方向也有所调整。明年，我们将继续深化供给面结构改革，进一步把“三比一、一减一补”作为主要任务之一。同时，进一步推进农业供给结构改革，着力振兴实体经济，促进房地产市场稳定健康发展的任务也包括在内。

如何理解明年经济工作的原则、目标和任务？本报邀请了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首席经济学家王、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首席经济学家、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所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孙进行深入分析和讨论。

“稳定”和“进步”的含义

《21世纪》:如何理解“稳中求进”的总基调？

王:当前，国内外经济环境复杂多变。国际环境存在诸多不确定性，黑天鹅事件频发，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巨大。强调“稳定”一词是非常科学合理的。我对“稳定”的理解包括宏观政策、宏观经济、市场预期和整体社会形势。只有稳定才能为下一步改革、创新和发展奠定良好基础。

所谓“进步”，主要是指在改革开放创新、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经济增长动能、提高增长质量和效率、化解经济金融风险等关键领域取得实质性进展。特别是要进一步深化供给结构改革，积极推进流通服务、国有企业、金融、金融、价格等领域的改革，实现中国经济的产业升级、结构优化、质量提升和效率提升。要实现“稳步前进”，就要努力做到宏观政策稳定、产业政策准确、微观政策生动、改革政策现实、社会政策扎实。

徐洪才:这是第一次把“争取稳定”提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从过去的经济工作方法，到治国的重要原则。

“稳定”是大局和大局的基调，意义重大。具体表现在宏观经济运行总体稳定，财政政策更加“积极有效”，服务于供给方结构改革，继续降低税费，满足社会政策要求；货币政策应“稳定和中性”，货币供应量和信贷供应量应适度，利率和汇率应保持相对稳定。

“进步”主要体现在将过去主要强调的供给面结构改革从“三个一、一个减少、一个补充”延伸到农业供给面结构改革，振兴实体经济，建立房地产市场稳定健康发展的长效机制，国有企业、金融、税收、养老等重点领域改革取得突破性进展。

孙::所谓“稳定”，主要是指在内外部风险较大的背景下，有必要加强风险防范的判断，已经从过去的经济工作方法论提升为治国的重要原则。我们目前面临各种内外部风险，包括各种金融风险、高杠杆风险和资产泡沫风险。外部风险主要是资本流动和美国总统更迭导致的国际政治经济不确定性增加。所谓“推进”，就是要推进供应方结构改革的关键任务。

21世纪:明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是多少？预期目标将设定在什么水平？

孙::最近，经济复苏的动力越来越大，特别是企业效率的提高，稳定了经济复苏的微观基础。但是，考虑到上述风险因素的存在以及应对这些风险的必要措施，明年的gdp增长率不应与今年的水平相差太多。

王:据初步估计，明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将保持在6.5%左右。这一速度相对接近经济的阶段底部。从长远来看，随着中国经济总量的增加，未来的经济增长率可能会进一步下降。

徐洪才:我认为明年的gdp增长率将低于今年，预计在6.5%到6.6%之间，这还没有达到本轮经济低迷的底部。

未来几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将保持在6.0%至7.0%之间，并有一定的短期波动。我们不应该对此过于关注。关键是优化经济结构，提高质量，即实现充分就业，增加人均可支配收入，改善生态环境。

宏观政策的“不变”与“变”

21世纪:明年的财政政策如何才能更加积极有效？明年的赤字率将定在什么水平？

王:财政政策更加积极有效。一方面，要落实减税、减费措施，适当增加财政投入，进一步优化支出结构，加大对经济发展、结构调整和民生保障的支持力度；另一方面，要继续减少一般性支出，努力提高财政资金使用绩效，增强财政政策的政策效应。

从上面的简单分析可以看出，更加积极有效的财政政策并不意味着赤字比率必须提高。在赤字率的确定上还存在一些分歧。人们普遍认为，赤字率的3%红线不应该尽可能地被打破。我们相信，如果有实际需要，我们可以适当扩大赤字，并略微突破3%的红线。

徐洪才:过去，我们只谈论积极的财政政策。今年，我们第一次提到“有效”，这是非常创新的。所谓的有效性意味着更有针对性，服务于供应方的结构改革，注重降低成本和短期供应，以及满足社会政策的最低要求。

但是，积极有效的财政政策并不意味着赤字率会无限扩大。我认为，当年的财政赤字率不应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3%。因为我们的经济规模基数比较高，而且每年都在继续增长，所以同样的3%所代表的绝对值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在强调扩大财政支出的同时，我们应该更加关注如何引导社会资本在民生领域的投资，以弥补包括目前正在推广的ppp在内的不足。

孙::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是必要的。同时，它强调有效性。首先，它应该更加有力，其次，使用方向应该更加准确。中央政府最有能力承担风险，并且能够承担更多的风险，这可以提高社会期望。如果市场参与者和政府都害怕风险并收缩，整体风险反而会扩大。赤字明年可以根据需要适当扩大。中国政府的债务比率在主要经济体中是最低的，而且它在空有实施积极金融的空间。将3%视为赤字比率的红线是不正确的。欧盟本身将3%理解为结构性赤字，也就是说，只要在中长期内没有偏离，它就可以根据经济形势而变得更高或更低，而且不必每年都在这个范围内。

21世纪:如何理解货币政策应该是稳定和中性的？明年的m2增长目标是多少？

王:稳健中性的货币政策是指货币政策保持连续性和稳定性。一方面，短期内不会过紧，以免加重实体经济的困难，加剧债务的金融风险；另一方面，它不应过于宽松，以免增加杠杆和放大资产泡沫。我们建议明年m2的增长率保持在12%左右。

徐洪才:根据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的说法，货币政策可以分为五类:宽松、紧缩、中性、紧缩和宽松。我认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中立，具体是指第三个中立，不能理解为“紧中立”或“松中立”。我认为明年m2的增长率应该在11%到13%之间。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货币政策要“适应货币供应方式的新变化”，即在人民币贬值和资本外流的背景下，中国人民银行将降低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以公开市场操作作为货币供应的主要形式。

孙龚雪:传统上，货币政策应该在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之间权衡。金融危机后，人们认为货币政策和资产泡沫也是相关的，因此有必要同时考虑上述三个因素。目前，中国经济增长和物价水平基本处于合理区间，资产泡沫风险总体可控，这就需要稳定中性的货币政策。随着m2与货币政策最终目标之间的相关性变弱，没有必要过于关注，同时，有必要考虑利率等基于价格的中介目标。

21世纪:如何理解人民币汇率的合理均衡水平？

王:所谓合理均衡的人民币汇率水平，应该从一篮子货币的角度来看。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的人民币调整机制，可以减少美元大幅升值和贬值对汇率的影响，增强人民币的独立性，更合理地反映人民币内部币值变化。

汇率水平与国内外政治形势、经济走势、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的波动以及市场的预期变化有关。自去年9月以来，由于美国经济数据的持续改善、美联储加息预期的上升、对英国“硬英国退出欧盟”和特朗普当选的日益担忧，美元指数大幅上涨。根据“收盘价+一篮子货币汇率变动”的形成机制，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相应贬值。但是，人民币贬值幅度相对较小，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的汇率基本保持稳定。

2017年，尽管美国经济继续复苏，但美元的周期性走强将给人民币带来一定的贬值压力。然而，中国经济保持中高速增长、经常账户盈余和巨额外汇储备的基本面并没有改变。外国投资者增持人民币资产也将在平衡跨境资本流动方面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此外，美元走势不确定，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人民币汇率不会大幅贬值，有条件在合理均衡的水平上保持基本稳定。

徐洪才:稳定意味着货币供应量、信贷投放、利率和汇率应该保持适度和相对稳定，不应该出现大幅波动。就汇率稳定性而言，我们主要关注一篮子货币的汇率。目前，双边汇率波动的风险主要在于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今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大幅下跌，预计明年将继续下跌，但不会跌破7.3。

当然，人民币对美元的双边汇率可能不会一直下跌。尽管美元指数目前已超过103，但其上升过程可能呈现带状特征，因为特朗普明年在美国上任时将采取扩张性财政政策和紧缩性货币政策相结合的政策，这可能导致财政赤字和经常账户赤字的“双赤字”扩大，导致美元贬值。

孙::从理论上讲，合理的均衡水平是指导致国际收支持续平衡的汇率水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主要国际组织认为，目前中国汇率基本处于合理均衡的水平，因此实际有效汇率应在未来保持稳定，即在考虑国内外通胀差异的基础上，保持相对于一篮子货币的稳定。另一方面，由于短期资本流动变化的影响，有必要增加汇率弹性，以发挥市场自我调节的作用，吸收这些影响。

房地产的稳定健康发展已经成为供给侧结构改革的主要任务

《21世纪》: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明年要继续深化供应方结构改革。任务之一是“促进房地产市场稳定健康发展”，“加快研究建立符合国情、适应市场规律的基本制度和长效机制”。如何理解基本制度和长效机制？

王。另一方面，综合运用财政、土地、财税、投资、监管等手段建立控制机制，防止房地产价格波动。

目前，市场更加关注房产税的改革，有必要适当加快房产税的立法进程。房产税的立法应坚持税收平衡原则，照顾大多数人的利益。

徐洪才:今年房地产投资的增长率达到了6%左右，我预计明年将保持在4%-5%的水平。这是为了保证整个行业的稳定，不会出现大的波动。

我预测一线城市的房价将会相对稳定，通过改革降低房价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通过改革，三、四线城市的房地产存量可能会下降，从而推动农业供给面改革和新型城镇化建设，增加农民收入，让更多的农民进城买得起房。

至于房地产改革的手段，我认为应该采取综合手段，不仅是通过限制购买、限制贷款等行政手段，还应该通过金融、土地、财税、投资、立法等综合手段。

至于房地产改革的策略，我认为有必要及时改变空的空间，以确保房地产行业的有关各方将逐步消化新的改革。

孙:基本制度和长效机制有很多内涵。我关心以下几点。第一，加强对租户的保护。在中国，对租房者的保护太少，这导致租房者强烈的不安全感，迫使每个人都买房子。二是解决资源浪费问题。目前，在持有过程中没有成本，有些人甚至不支付物业费，这导致了高空率和社会资源的低效配置。第三，纠正收入分配不公，住房产权收入造成的贫富差距远大于工资收入，而住房升值主要是公共基础设施投资造成的，导致社会激励机制扭曲。

《21世纪》:深化“三比一、一减一补”仍是明年深化供给侧结构改革的主要任务之一。今年，煤钢降容任务提前完成。明年将如何推进产能削减？

王:在强调政府促进产能的同时，要进一步发挥市场和法律手段的作用，使政府、市场和法治三种力量形成合力。

所谓市场手段，就是通过企业的并购、债务重组和破产清算，确保退出企业必须退出并实现市场清算。金融企业应该受到保护和压力，尤其是不应该继续给“僵尸企业”输血，让它们继续占据和浪费社会资源。

所谓法治，就是严格执行环境保护、能源消耗、质量安全等相关法律法规和标准。

应该强调的是，取消生产能力并不意味着控制生产。如果产能没有真正减少，一旦市场需求在短期内反弹，原有的过剩产能将重新浮出水面。

明年，产能下降的行业可能会从目前的煤炭和钢铁行业扩大到产能严重过剩的其他行业。

徐洪才:产能削减的关键在于“僵尸企业”的清算。过去，我们习惯于用行政手段来降低生产能力，但在未来，我们应该逐步采用和适应市场和法律手段。在去产能过程中，政府的关键是制定和实施环保、能耗、安全、质量等标准，剩下的问题应该留给市场去解决。

政府给予财政支持。虽然它能部分解决员工安置和再就业问题，但它只能是一种过渡性措施，不能解决企业自身发展的内在动力不足的问题。

孙:与过去轻工业产能过剩不同，煤炭、钢铁等产能过剩的行业大多是固定成本大于可变成本的重化工业，其损失点离收盘点很远。即使他们面临亏损，也很难自动削减产能。由于前期固定投资大，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都不会轻易投入生产能力。只要你生产一点，你就能减少一点损失。这与轻资产行业的损失非常不同，轻资产行业的损失使得产能转移比以前更加困难。

为了促进产能削减，一方面，我们需要更多地依靠技术、能源消耗、环境保护、安全和信用等方面的法律法规来进行淘汰；另一方面，我们需要借鉴发达国家的经验，制定衰退产业退出援助计划，解决失业人员安置、不良资产和坏账处理、一揽子资产振兴等综合问题。

美国和欧盟都为钢铁和造船等重工业制定了衰退行业退出援助计划。

21世纪:今年的去杠杆化形势并不理想。明年将如何改进？

王: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在控制总杠杆率的前提下，降低企业杠杆率应是重中之重”。2016年10月10日，国务院正式公布了《关于积极稳妥降低企业杠杆率的意见》及其附件《关于市场化银行债权转股权的指导意见》，提出了降低杠杆率的主要途径。在企业去杠杆化过程中，应特别强调坚持市场化和法制化方向，通过积极盘活现有资产、有序发展市场化债转股、大力推进并购重组、积极发展股权融资等方式取得实效。

徐洪才:去杠杆化主要是指国有企业去杠杆化。债转股是去杠杆化的重要手段，但它不是为了帮助企业违约，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债权人的利益。通过引入战略投资者，可以改善企业的产权结构和治理机制，提高企业自身的造血能力，增强企业的自主发展能力和创新活力(Aiji、净值、信息)。目前，国有企业的杠杆率普遍偏高，我认为未来几年应该降低5-10个百分点。当然，不同行业和地区的企业会有很大的差异。

应该注意的是，去杠杆化和投资扩张之间存在一定的冲突，两者之间的关系需要处理好。

除了债转股，另一个重要的去杠杆化途径是发展股权投资市场，帮助企业直接融资。股权投资可以帮助企业建立补充资本的机制，解决许多国有企业资本不足的问题，优化这些企业的资产负债结构。

孙::在去杠杆化的过程中，不是政府设定一个量化的目标，而是企业作为市场的主体应该根据行业的特点和自身的情况来判断。政府应该做的是清除各种政策障碍，为企业去杠杆化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谈到债转股，我们很容易想到1999年基于政策的债转股，它与之前的债转股有很大不同。这次的主要特点是债转股的目标企业不在上次政府指定的债转股企业范围内，但政府对债转股的目标企业设置了一些红线或负面名单。

今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市场化银行债权转股权的指导意见》，这是一种市场化的债转股方式。《意见》提出，禁止无扭亏希望、失去生存和发展前景的“僵尸企业”；恶意逃废债务的企业；债权债务关系复杂、不明确的企业；有可能鼓励扩大过剩产能和增加库存的企业将进行债转股。

这种债券股票与1999年政策性债转股的第二个区别是，最后一家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到的坏账按账面价值计算已经是坏账，但没有贴现，也没有处理损失；本《意见》提出，债权转让价格完全由市场主体根据实际价值协商确定，债权和股权在市场中定价。

需要强调的是，债转股的目的不仅仅是暂时解决企业的债务负担，而是帮助企业建立良好的机制，完善治理结构，从而培育可持续发展的动力。

债转股不受所有权类型的限制。只要符合《意见》的要求，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都可以一视同仁。

来源：成都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