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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柯导演的场景一直在追时间:几年前,他拍了一个《慰安妇》的故事,取名为《32》。 当时全国只有32名公开身份的慰安妇幸存者。
海南王志凤、符美菊、李美金三个慰安妇老人在一起。
两年后,这个数字减少到了22。 他把镜头对准这22个慰安妇,给电影取名为“二十二”。
现在这个数字减少到了9。 他很清楚这个数字最终会是0。
22名老年人极其珍贵的影像资料,被外人期待为“历史橱窗”。 但是看了这部“没有冲突”的电影,观众意识到,比起那个历史的“黑暗”、“苦”,她们更寻找“明”、“甘”。 有比大的“历史”更大的主题。 我还活着。
镜头里这22张“沟纵横”的脸,就像我们周围的老人。
林爱兰的脚抬不起来了,抗战期间被日军慰安所强行抓住的她,现在瘦瘦的身体嵌在粉红色的塑料椅子上。 在海南的农村,暴雨和艳阳不断切换,这个慰安妇的幸存者每天举起“面条粗细”的胳膊,有些把椅子移动到门口。 她收养的子女都长大了,走远了。
两次被日军慰安所逮捕的李爱连把过去抑制得最深。 她注意院子里的野猫是否吃饭了,自言自语地对小猫说:“你怎么来的? 你怎么没带孩子? ”她不想谈“重要”的历史。 “17岁以后,我没说那个”。
韩国老人毛银梅好像已经忘了。 小时候流浪的她被日本人在武汉开的慰安所骗了,在那里度过了四年。 70多年过去了,住在湖北孝感农村的老人说流利的湖北方言,不太会读韩语了。 在慰安所的4年好像被橡皮擦掉了,对着郭柯的镜头说:“我记得,但不记得了。”
林爱兰
电影在长期的日常生活中尽是“无聊”的场景,看不到历史的“大浪”。
和老年人的时间越长,擅长拍摄《剧变激烈》的导演,就越难要求老年人“故事冲突”,“如果她是祖母,我可以问她是怎么被强奸的吗? ”。 这位年轻的80多岁的导演说:“其他的都不重要。 首先必须尊重她”。
机器静静地转动,沉默、平静、琐碎的日常被放进了电影。 镜头穿越海南的炎热,桂林的秋叶,太行山的雪,时间持续流逝。
无聊不是他们的真实状态吧? 为什么要假装热闹?
把菜刀、水果刀、镰刀挂在当时89岁的林爱兰的房间里。 长、短、锋利迟钝,这位慰安妇老人用各种各样的刀隔绝了自己和外界。
曾经有报道称,林爱兰在抗战时期被日军抓住强奸到慰安所,一生不能生育,加入了“红色女神军”杀害了敌人。 几十年后的今天,林爱兰被仇恨笼罩着,她在梦中看到“砍日本鬼子”,挂在家里的刀准备和日本人决死。
郭柯导演找到这个老人时,老人一个人住在养老院的小房间里,海南的气候又湿又闷,但她一周没换衣服了。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一群蚂蚁从床上走过,老鼠屎散落在枕头、盘子和柜子的各个角落。
郭柯问老人,为什么要砍那么多刀?
“小偷很多,他们来偷的话,我就用刀砍他们。 ”拿着饭还发抖的林爱兰认真地回答。
没有指控,平静,难以流泪,成为十几年的副导演郭柯感觉,自己好像接触到了更现实的慰安妇。
镜头移到几千公里外的山西太行山,充满了平静无聊的画面。 李爱连老人是一个罕见的“话匣子”,她被问到摄影组的成员在哪里,和年轻人讨论了衣服的风格。 老人每天的生活大事是喂猫,村子里大小的野猫在吃饭的地方聚集起来,老人一边喂猫一边和媳妇讨论,“这只猫腰粗了,可能快出生了”。
郭柯想找到慰安妇老人应该具备的“特征”,但交往越久,老人就越亲切,每天一看到自己就问“吃了吗”。 在镜头里,历史仿佛停留在她们满是皱纹的脸上。
镜头很远,李爱倚着坎静静地看电视,几个小时蹒跚而过。 郭柯坐不住了。 他不擅长。 “这些老人真的经历了什么事件? ”。
镜头扫到海南农村,慰安妇幸存者李美元和整个村子的老人在榕树下乘凉。 郭柯透过镜头看,老人的脸太像了,“很平静,很老”,他找不到哪个是慰安妇的幸存者。
镜头也到达了湖北孝感的农村,离开家乡的韩国人毛银梅在中国生活了70多年,她就像“被国家仇视”的老人一样,时间似乎冲淡了一切。 当时过了九旬的老人,只记得一点韩语,她的日常就搬着小长椅,靠在墙上,静静地发呆。 旁边,重孙们在玩电视游戏。
她偷偷到地里干活,她老了,再也扛不住锄头,扛不住麦子了。 她对着镜头抓住自己的手背和脸颊。 老人的皮肤很松弛,“没有血,活得久,成了废人。 ”。
电影结束时,几乎映出了“无聊”的日常,老人的感叹号和笑声。 “是关于慰安妇的纪录片吗? ”。 郭柯很无底洞。
韦绍兰
“无聊不是他们的真实状态吗? 为什么要假装热闹? 》拍了十几年故事片的郭柯说服了自己,他决定从想象中的“矛盾”和“冲突”中去除一切。
据说这位年轻导演自己认识到:“电影可以设计,可以构想,但生活永远无法想象。”
镜头晚了,会出现哪个历史的疼痛?
在场景中,有人让老人毛银梅去房间拿杯子,她听起来像被子,咕哝着“拿不动啊”,慢慢地坐在卧室里抱着被子。 喜欢背着这只手散步的老人去房子旁边的排水沟铲树叶,把新做的栀子花放在床头,充满清香。
韩国武汉总领事馆的员工送来了贺卡,毛银梅拿着贺卡,但上面的字认不出来,她目不转睛地看了很久。 她把贺卡反过来拿着。
那个“历史”的痕迹只能在不知不觉中出现。 客人来了,“欢迎光临”“请进”“请坐”……从毛银梅嘴里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日语单词。
毛银梅还唱朝鲜民谣《阿里郎》和《桔梗谣》,对着镜头说她不太记得离开韩国时的样子。 她只记得在车站分手,战争年代,一切都在吵闹,妈妈在列车上,她在站台上跑,怎么也追不上。 有人从列车上掉了食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赶紧捡起来大口吃了。
“已经结束了,不说了,不说了”这位90多岁的老人哭了。
郭柯发现镜头晚了,出现了哪个历史隐痛。 他去找这些慰安妇老人时,只有村庄的地址,但到了大部分村庄后,所有村民都知道外人为什么来,才能正确地指出老人的家。
采访中,“刀枪不入”的林爱兰说日本人总是脸色很好,但话题一转移到亲人身上,林爱兰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的手紧紧抓住那把粉红色的塑料椅子,呜咽着告诉了摄影组。 那一年,她的母亲被日本人拖着绑住,扔进了河里。 不久,未满20岁的林爱兰也被日本人拖走,送到了慰安所。
在越来越晚的镜头中,老人向郭柯展示了自己最难向人展示的历史。
郭柯先生说,作为合格的导演,那时其实他应该高兴。 结果“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故事”。 但事实上,那一刻的他不太能忍受。 他觉得自己在接近这些老人,听她们说什么样的痛苦,就像自己的祖母经历过一样。
李爱连完全不把摄影组当外人了,所以老人在午睡时邀请组里的女儿去坎,每天天亮前起床,给摄影组炸馒头。
毛银梅院开的栀子花味道清新,摄影班的人也很喜欢。 老人从树上拿起大手,分给摄影组的成员,摄影师扛着机器挥手不去,老人就拍拍对方的身体,蹲了一点壮汉。 毛银梅伸了个懒腰,把栀子花贴在摄影师衣服口袋里,站在旁边,“嘿嘿”地笑了笑。
为了活下去,永远不会舔伤口。 苦水倒流,那才是真正活着的感觉。
从炎热到初秋,郭柯和30人队坐飞机、列车和车,会见了22名老人。 在长或短的拍摄过程中,他发现老人的共同点很多。 比如,平静,善良,乐观,面对镜头的习惯。
出发前他考虑如何在不伤害老人的情况下提问结束拍摄。 但是,实际上机器出现的时候,有个老人挺直了背,嘴里说“正襟危坐”的是“不原谅日本人,我想让他们承认错误”。 哪个枪短,老人好像很清楚。
拍摄后期,李爱连告诉郭柯,以前来采访的记者太多了,但她“没有说实话”。
“他们每次问什么问题,在我媳妇的孙子面前,我都能说什么? ”老人说
出发前,郭柯在网上搜索过慰安妇的相关资料。 但是,当他打开搜索页时,所有的图像都出现了——仰面拍下的哭泣的老脸,照片证明行间是恨。
他心痛,许多老人被这个形象绑架,像复读机一样,对着不同的媒体说同样的“记者想要的材料”。
“其实她们的生活已经平静下来了,从远处看,她们的生活每天都有怨恨吗? ”。 郭柯觉得“她们有自己消化这些历史的方法,一直以来我们对老年人进行了二次伤害”。
他以前不理解拍摄慰安妇应该让老人提到什么样的过去。 但是在将近几个月的拍摄中,他发现老人为了生存,不会经常舔伤口。
在海南的拍摄中,摄影组遇到了日本志愿者米田麻衣。 她是在海南师范大学学习的日本姑娘,被慰安妇老人的故事震动,有时拜访老人,为老人购买药品和养分。
有一次,米田麻衣拿着日本军人的照片给慰安妇老人看。 我以为老人会生气,但老人笑着说:“日本人也老了,胡子不见了。”
米田麻衣对着郭柯的场景流下了眼泪。 “她们心里的伤很深,但还是对人有好处。 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这个日本姑娘说:“如果我经历过这些事件,我可能会恨谁,恨谁一辈子,自杀。”
毛银梅
郭柯知道老人的选择。 韦绍兰于1944年被日军带走,送往马岭慰安所。 三个月后,她终于发现日本士兵打瞌睡逃跑了,但噩梦还没有结束。
一回家,她就哭了。 丈夫说“出去学习不好”。 婆婆和邻居都劝丈夫想开一点。 丈夫还是过不了这个山口,躲着她一个人上山后去砍柴了。
她吃药自杀,获救了。 那时,她意识到自己怀孕了。
老人那时说“眼泪都往心里流”。
拥有那个日系的儿子罗善学开始学习命运,他没有上学,一辈子没结婚,谈了六个女儿,女性同意了,但家人不同意。 36岁时,他决定看一辈子牛。 从小就被指出他是“日本人”。 这三个字是“背负着这一生,毁了这一生”。
这个“日本人”70多岁了,还记得异母兄弟是怎么把自己关在家里的,喊着“我买了杀了你的日本人”。 他说,自己对未来不太期待,在自己快死的时候,“如果有一方的身体放开我就好了”。
“如果没有带水的人,他就会吃农药而死。”
郭柯非常感动。 他很清楚这些老人只有把这些痛苦抑制在内心最深处才能继续生活。 这些苦水倒流,才是真正活着的感觉。
镜头里的李爱连总是笑,对孙子笑,对郭科笑,对野猫也笑。 但是说到自己的丈夫,她哭了。 抗战后,她从慰安所回家,丈夫对她说:“今后我们应该怎么过,是日本人抓你去,不是你自己去。”
她丈夫已经去世几十年了。 老人一直把这段经历埋在心底,前几天很多民间团体来访,李爱连每次挥手,说自己怕给孩子丢脸,什么也不说,说“让他们走吧”。 媳妇劝她说:“这些事件不是你一个人发生的,对不起,那不是你的错。”
毛银梅已经不记得韩国的家乡了。 她不想回国,“没有家人”。 她离开慰安所后,说自己不用韩国名字朴车顺了,她开始叫“毛银梅”。 “毛主席很好,没有毛主席,就没有今天,我想和他姓。”
后来,她遇见了自己的丈夫。 丈夫从来不讨厌毛银梅慰安妇的身份,和她和睦相处几十年。 老人说丈夫最爱的不会超过那朵白梅花。
把这些老人当亲人来看,你的拍摄有节制,问题有底线
如果有能打动这些老人心的东西,郭柯的答案一定是亲人。 这些经历过痛苦、战乱、饥荒的老人晚年空手被孩子握了“七寸”。
摄影组志愿者龙庆跟进整个过程,作为团队的“长辈”,她是郭柯中学时代的英语老师,代表着摄影组、老人和家人的信息表现。 她表达了慰安妇的老人信息和摄影需要,对方告诉她,自己可能不能接受摄影。 原因很简单,“如果我说的话,我担心我的孩子会不再赡养我”。
另外,老人对龙庆哭诉,每次亲切的人来给她钱,总是第二天被儿子拿走。 龙庆很着急,她要为仁爱的人捐献给老人。 想想看。 她把钱放进老人的羽绒服里。 这个口袋放了一点,那个口袋放了一点,但卡住了,老人老了,还记得钱住在哪里。
志愿者龙庆停下双手,默默地哭了。
海南慰安妇的老人,龙庆的时候嚼着槟榔,嘴里红的,睡在破房间里。 龙庆等人为老人买了轮椅,老人坐在轮椅上离开了小屋。 旁边有儿子住的两层洋楼,儿子默默地龙庆把老人推出去,绕了村一圈。
天黑了,龙庆正要回去,老人说:“再转一圈,再转一圈。”
郭柯认为这一切都像圆一样。 在日元中心的老人早就平静地生活了。 日元中心以外的亲属、邻居、甚至大众纷纷对老人造成伤害。
毛银梅隐瞒了慰安妇的身份五十多年,连她的养女都不知道。 直到1990年代,突然来的记者让养女知道了母亲的这个身份。
“社会上很多人呼吁日本必须承认错误,慰安妇可怜等,但实际上不知道老人的生活状况”郭先生愤怒地说,他们是把老人作为“历史证据”还是站在高处同情,直到最后“我们真的认为这是”
“走出不了这段历史的不是这些老人,而是我们自己”他平静地说。
郭柯用最抑制的方法拍摄,经常是老人开始哭,所以他的镜头飞到很远的地方,飞到天空和窗外,云静静地飘着,雨哗啦哗啦地下了下来。 漫长的天空场景和远景使这部电影“有些不好看”。 因为想不掉下来表现22位老人,这部电影甚至被少量的学院派批评为“没有故事”“没有水平”“没有起承转结”。
这可能是世界上主角最多的电影。 在95分钟的电影中,22名主角轮流登场,没有时间轴,镜头很远,只有“凝视得很深”。
拍摄结束后,三年过去了。 在这期间,郭柯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疑问。 也有投资者撤退、发行者后退、来自业界的批评。
在某媒体企业举办的小放映会上,业界编剧评价说:“从艺术创造的角度来看,纪录片也需要矛盾和冲突,也需要故事。”
他们的意见是否定的。
坐在角落里的龙庆心烦意乱不行,她是外行,不敢发言,但她真的想站起来为自己学生的郭柯鸣抱怨。 哪些矛盾,冲突,其实都有。
在李爱连家拍摄的时候,有一天大雨突然来了,老人靠在炕上发呆。 摄影组立即作出决定,人员清场,只留下摄影师和龙庆。 摄影组试着决定老人是否开口。 很久以前,老人小声问龙庆,门关上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爱连边哭边谈当年的遭遇。 70多年前,日本人在抓住她后饿了3天3夜,最后扔了葱。 那年只有18岁的她收到了8瓶。 吃后面的胃已经很辣了,但嘴一直停不下来。
后来,她得了胃病。
老人开始哭,断断续续地想起那个屈辱的40多岁的日本人。 龙庆对老人无声地哭着,耳机里传来郭柯的声音。 “龙老师,可以的。 请停下来。 ”。
这个故事最终没有剪在座位上。 “把这些老人作为亲人来看,你的拍摄有节制,问题有底线。 ”。 郭柯说自己很顽固,在市场前,他也怀疑过自己,但从未想过低头。
如果这是错误的,那就浪漫错了
纪录片撞墙那天,郭科多次告诉龙庆。 大电影作为资料电影保留下来,30年后一定有那个价值。
其实,剪电影的时候,郭柯也挣扎过。 他的《导演的怪癖》有时出现,他犹豫要不要拍一部《有情节,有节奏感》的电影。
但是他心里没有底。 他找到了有名的编辑廖庆松,对方问:“为什么要转移到观众那里? ”。
毛银梅老人和摄制组在一起
“拍这部电影是为了什么? 是故事性吗? ”。
“你为什么带着节奏感剪? 她们的生活有节奏吗? ”。
郭柯以为自己醒了,他决定彻底放弃历史画面和解说词。 “如果这是错误的话,就把它弄错成浪漫吧”。
剪辑队咬了十多个硬盘,最终比粗加工版少了三分钟,但郭柯有很多前所未有的副本。 例如,固定的镜头居然放置了一分钟,没有任何节奏。 过去5秒钟对着镜头后,这位年轻的80多岁的导演说:“应该考虑观众是否繁琐,是否应该切断近景。”
但是,这次郭柯突然感到“因为人心没有节奏,就这样放着,让观众自己体验吧”。
剪辑的几个月里,他发现广西的话慢慢能听懂。 那个说“眼泪流在心里”的韦绍兰在镜头前多次说“世界很好”。
老人,这个世界很红,真好。 “吃蔬菜必须留下这条命看。”
在破烂的土家,老人从摄影班得到了布娃娃。 那是只红猴子,老人和郭柯都猴子。 收到礼物的那天,老人不停地搅动猴子的尾巴,笑着说“很开心”。
走吧,龙庆担心老人会不惜一切,瘦弱的韦绍兰只是站起来目送他们远去,表情“很平静”。 她送了四个包着100元钱的红包给郭柯也。 “新年到了。 请把这个带回去给妈妈买糖果吃。 ”。 快到年底了,拍摄结束后的每年12月,郭科和摄影组的代表都来看望老人。
拍摄林爱兰时,有一个小插曲。 红色娘子军的老人非常重视政府发给自己的奖牌。 有一天,她告诉摄影组自己的奖牌被一个叫阿愚的村民偷了。 她着急的样子非常不忍心龙庆,龙庆急忙为老人要奖章。
但是阿实直否认自己偷了东西。 第二天,摄制组帮助老人打扫卫生,在一堆死老鼠尸体上找到了丢失的奖牌。 老人笑着说:“像少女一样,非常害羞,非常害羞。”
和奖牌一起被发现的是老人珍藏的“美元”,版块比正常美元大几天,龙庆笑了。 她对老人说,这美元是假的。 林爱兰又笑了,脸上凹陷加深,还在躲镜头。 旁边的龙庆想着老人说:“其实心也很软啊。”
奖牌的故事代替了战争的回忆,和养野猫的故事一起穿插了这部95分钟的纪录片。 郭柯说,自2012年开始拍摄《32》以来,不是自己在帮助慰安妇,而是老人在帮助自己毛茸茸的年轻人成长。 他越来越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总有一天,自己可能会抹掉所有的框
郭柯眼中应该看到的是,把“二十二”放在院线里,让更多的人,特别是年轻人看到。
他跑了一年电影节。 他太穷了,总是让电影节主办方向下一个电影节举办地城市订购返程票。 周游世界,电影被提名为年釜山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和年莫斯科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 在电影节现场,郭柯说:“谢谢你的包容。 ”。
俄罗斯着名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评价“二十二”说“这是一部非常温暖的电影”。 年北京大学生电影节颁发了组委会的“特别推荐奖”,这部电影当时离上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年过去了,郭柯已经报名了电影节全部报告,一共有几十个。 新的一年,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还想为电影做点什么。 他记得在国际电影节上,有个日本记者带着家人看了这部电影。 他对郭柯说。 “谢谢你拍这样的电影。 我没有责备日本。 自己回想起来,想想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
郭柯希望,这是一部谁都不会不自然的电影。 “如果一部电影都是责备、谴责、说教,你会给我看什么? ”他还在那句话里说:“老人能活到现在,证明了一切。”
电影宣传海报是手绘女孩的形象。 郭柯还特意把这些老人的笑容做成手绘海报。 郭柯知道,自己想让更多的年轻人进入电影院,不拒绝这个主题的素材,不要被痛苦和流泪的脸吓倒,“这些慰安妇的老人是受害者,也是我们的同胞”。
郭柯说,电影的票房全部捐给研究中国慰安妇的相关研究机构,自己不会在这个项目上赚钱。
跑电影节的时候,韩国年轻人把慰安妇老人绣的花做成logo,印在手机壳、专辑、帽子上,义卖,看到收益捐给老人。 韩国明星在公开场合佩戴纪念慰安妇的纪念章,呼吁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个团体。
郭柯参加过韩国慰安妇纪念活动,活动现场都是中小学生的身影。 但是,去年上海“海乃家”慰安所的去就引起争议时,他在电视上看到了。 慰安所遗址附近的中学生说:“(慰安妇)是没有光辉还是特别不知道比较好,学生应该不太知道。”
主管部门的员工对着镜头说:“你在学校放这样的房子,对学生起什么样的教育作用? ”。
这部电影的推广,还在继续。
去年,在中国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帮助下,郭柯推出了面向社会大众的电影上映宣传费用,大半年过去了,筹集了100多万元,31850人的名字留在了纪录片的结尾。
那可能是史上最长的电影结尾,“放十分钟以上”。 光是片尾曲就有8分钟了,31850的名字在黑屏上慢慢开始滚动。
片尾曲轻轻地放着,“日出有点红,映在妹妹房间的米海的天空里。 米海越是漫天要玩,越是担心生命贫穷。 天空下雨路上很滑,自己摔倒自己爬。 自己忧愁,自己解开,流泪自己晾干……”
这个名单从0到31850花了大半年时间,安静变化的事件也很多。
“三十二”正式进入视频网站,因日本血缘一生不能上学、娶妻的70多岁的罗善学在镜头前讲述自己的一生时,视频弹出弹幕说“你是中国人”。
林爱兰偷偷去世了。 摄影组赶到海南,为没有男性后代的老人立碑,领取老人的遗物,想办法送到上海的中国“慰安妇”历史博物馆。 他们奔走的样子接触了老人最下面的养女香,不富裕的香捐给了纪录片。
被儿子抢走捐款的老人89岁了。 她对龙庆说,自己好几年没过生日了,今年孩子回来庆祝自己的生日,无论如何都要请摄影班的人一起吃饭,“我吃饭。 请一定要来”。
“日本人”罗善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 冬天着火了,老人默默地看着小猫蹦蹦跳跳,龙庆说:“他已经一个人躲在墙角了。 眼睛很温柔”。
但是分手总有一天会成为关键词。 毛银梅老人走了,床头的栀子花有点黄,消失了。
李爱连的脚、手、喉相继“出故障”,她的生活半径越来越窄,整天躺在炕上。 她非常怀念这些远方的年轻人,总是通知儿子媳妇郭柯发,“自己最近身体不好,你能来看我吗?”
媳妇告诉老人郭导很忙。 “他在做什么? ’老人还是不会放弃的。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媳妇脸色平和。
第二天,李爱连好像忘了昨天的对话,又来嘀咕媳妇看自己,她的喉咙一天比一天用力了,总是痰堵着,说着就没力气,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
龙庆的手机内存早就不够了,她拍了“数不胜数”的照片,还是错过了和老人的告别。 22这个数字从他们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活跃,三年后的今天,这个数字暂时固定在9。
每当一个老人死了,郭柯就在纪录片的最后,给老人的名字加上框。 但是最近老人走得太快了,他甚至不能加框。
他说总有一天,自己可能会把哪个框都抹掉。 就像遇见她们时,老人对着镜头笑,像这些年一样,她们从来没有离开过。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袁李辰)
来源:成都新闻网
标题:【要闻】“慰安妇”的故事:幸存者与日俱减 赶在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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