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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上了深圳的“最好的时代”。 1992年邓小平在深圳国贸大楼顶层发表《南方谈话》时,他在不远的深圳大学读了大二。 今后的日子,深南大街将“一会儿就变样”,郊外将成为“核心商圈”,摩天大楼的制高点将从160米更新到600米。
他是“崇商重商”的潮汕人,每隔几年周围就会有同学朋友成为“ceo”或“大老板”。
在这个崇尚实用性和效率的城市,大部分人都在追赶深圳的变化,但他埋头于倒退。 他辞去了国有企业的工作,放弃了自己成长的生意,整天泡在图书馆,研究历史。
现在45岁的时候,他的所有成就,满屋子的旧报纸、旧杂志和博客的阅览率只不过是三位数的复印件。 今年7月,他自费拍摄的关于抗战时期“永安大轰炸”的纪录片《永安惨祸》在门户网站上在线。 这前后花了6年的电影,评论数只有16部。
他在找祖父。 我是住在抗战时期的年轻人。
从2000年开始,胡锐颖从一堆有灰尘味的旧报纸中,汲取了一些祖父的形象。 祖父发现自己是“民国新闻人”,在那个不稳定的时代,与许多著名和非著名的历史事件联系在一起,在炮火和各种漩涡中到达了时代的最前线。
他和祖父,两个时代的年轻人,一个向前,一个向后。 他们几乎不认识,但由于血脉和某种精神上的联系,等待着最终的相遇。
一
大学毕业后,胡锐颖就职于深圳的国营对外贸易公司。 那时,他总是听到水龙头“开山”的炮声,在深圳湾附近,曾经的小山包成了连片工业区和集装箱装载的货场。 在他毕业那一年,14岁的深圳特区超过了100多年上海,首次成为中海对外贸易出口总额最高的城市。
他工作的公司也赶上了这趟快车。 “是当时深圳最有名的外贸企业之一”因为他这样过着很多人羡慕的生活。 收入体面,生活安逸,“能轻松赚钱”。
“下班后去酒吧还是打保龄球”胡锐颖想起了那天,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身体感到空虚。”
今后几年,他晋升、加薪,都如父母所期待的那样。 但是他的生活依然没有改变,一望无际。
1999年,他突然接到祖父去世的消息。 但是,对他来说“祖父”在他的生活中几乎没有出现过。 失去了远在上海的祖父,“只不过失去了陌生的亲人”。
这个消息没有掀起他的生活浪潮,他很快就忘了那件事,生活一如既往。
妈妈从上海回来之前,带回了祖父唯一的遗物《老报人忆〈东南日报〉》。 他发现自己的祖父竟然是民国时期的新闻人,和胡健中、钟沛璋、查良龙(金庸)等人的名字一起出现。
从小就喜欢家里书架上的那本《民国人物传》,把历史教科书“都支离破碎”的年轻人最初出于好奇想知道祖父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他在广州孙中山文献馆自古以来就变黄的古书报上看到祖父的名字时,也从没想过“就像全身通电一样”。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喜悦,“感觉自己在撬开历史,而且这段历史还和自己有联系”。
在他找到的资料中,祖父的名字“蔡力力”最先出现在汕头《岭东民国日报》上。 那一年他16岁,因为房子掉了,还不得不读了初中2年级的蔡力辍学。 他在报社找到了谋生的工作,成为当时汕头最年轻的记者之一。
这是蔡力第一次离家出走,但迎接他的是乱世。 那是1932年,广东省太平,东北三省全部沦陷。 同年,上海守备军遭到日军袭击,爆发了“一二八事变”。
据报纸报道,这位16岁的少年与远处发生的战争有联系。 那时他父亲刚死,他只靠微薄的工资才糊口,尽管物质非常匮乏,依然充满热情,谈论战争局势,发表了救亡复印件。
这些“家人也不知道的往事”,都是胡锐颖在全国各地图书馆角落挖出来的。 他很快就迷上了这种感觉,把大部分空闲时间都花在收集祖父的资料上了。 当时没有上班的他说:“每周至少花了3天做这件事。”
当时中国刚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对外贸易领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发展。 胡锐颖越来越晚了,他可以在图书馆呆一整天。 他扎进了一堆旧纸,越向那个历史前进越深,外面世界的变化有多快都没关系。
他有时会和别人谈论这些事件,“每次都被认为是外星人”。 他发现离历史越近,离自己的时代越远。
二
1934年到达南京后,蔡力力担任了“中国学生生活社”总公司的工作。 他很快收到了生活社的《学生生活》月刊,主编的第一期杂志出版了改革创新号学生救国运动特辑。
在卷首语《改革创新之语》中,蔡力写道:“我们青年是未来社会的推动机,是未来国家的主人翁,对拯救世界危机、复兴中华民族负责。”
在蔡力的主持下,这本青年杂志从内部刊物上活跃起来。 从国内抗战形势到国际政坛的变幻,杂志都有封面。 比起16岁时在汕头当小记者,此时的蔡力已经有了更大的舞台,以更广阔的眼光,接近了那个时代的最前线。
“住在圣殿的高度,就会担心其人民。 ”。 胡锐颖用这首古诗形容祖父的气质,“担心他们这一代年轻人、书生论政、中国的出口,以国家为己任,血脉兴奋无悔”
1937年,川甘豫三省遭受水、干旱、火灾,损失惨重。 学生生活社发表了代表受灾者向国内外各界募集救济的呼吁书。
同年7月,蔡力调任粤汉铁路南段管理局指导员,负责广州、曲江等站。 他从南京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船到汉口时爆发了“七七事变”。 卢沟桥的战火瞬间点燃了他的感情,在船上政府呼吁应该立即向日本宣战,全国各界必须团结抗战。
这样,由于北方战争紧张,他当时成了中国众多南迁知识分子之一。 他的目的地广州也很快成为抗日救亡运动的文化中心之一。
今天,广州仍保留着许多抗战时期的文献。 这是因为广州成了胡锐颖最常访问的城市。
除广州外,他常年往返于上海、福州、杭州、北京等地,在这些城市的图书馆收集祖父的资料。 为了节约时间,他总是早上带着两片面包入馆,直到闭馆时才出来。 旧报纸不能复印。 他把报纸摊在桌子上,站起来用照相机一张一张地拍,拍了一整天。
他经常去图书馆的特藏室,翻阅民国时期的旧报纸、旧杂志。 几乎每次打开,你都会发现上面堆着厚厚的灰尘。 气味很浓,他总是一边翻阅报纸一边捏鼻子,灰尘就会进入鼻腔。 十几年后,他因此得了过敏性鼻炎。 一去图书馆,他就戴口罩。
最疯狂的时候,他几乎“整天做这些事”。 他即使在企业办公室整理旧报纸,也曾撞到上司“吓得半死”。 之后,他因国企改革而辞职,利用更自由的时间研究历史。
每个城市,即使是小镇,他先去的还是当地的图书馆和档案馆。 他去古董市场,用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三张旧报纸。
他从民间收藏爱好者手里,花1000元买过对方的一套“申报”照片版。 回家后他把照片铺在整个房间里,逐字研究。
为了收集《大公报》的资料,他去了南开大学,向学生借了图书馆的密码才看到。
在中山大学图书馆发现了一本名为《民族革命》的小册子。 这是全国图书馆留下的孤独的书,从书架上取下时,经历了这70年战火和大灾难的书已经缺失了。
那是1938年初,祖父在广州创办的刊物。 当时“七七事件”爆发不到半年,北平、天津、上海相继沦陷,全国诉说了很多危机。 刚在广州落户,祖父创办了这本月刊。 他在第一卷第一期发表了《关于政治动员的诸问题》,呼吁各界联合抗战。
打开这本小册子,胡锐颖吃惊地发现同时期祖父转载了共产主义国家的“国际无产阶级统一运动”一文。 当时是国共合作蜜月期,但这样的发言依然是“危险”,等同于公开承认该刊物的“左倾”角度。
除了自己制作报纸,蔡力还在各大报纸上发表了时政复印件。 当时《救亡日报》在广州复刊,郭沫若担任社长,夏衍担任总编辑的报纸,具有明显的红色基因,蔡力被邀请参加报纸的特约时论。
胡锐颖第一次看到“肃清一切黑暗势力”、“巩固抗战统一战线”等文案时,签署“蔡力”时,他惊讶了很久,抓住报纸的手不知道在天上停了多少。
之后,胡锐颖去了中山市的展览馆,看到当时有名的“左派”人物出现在《救亡日报》上。
“他是个多而杂的人,左派朋友和右派朋友一样多。 ”。 追祖父多年后,胡锐颖评价说:“他没有坚定的政治角度,有时也左右摇摆,但他总是把救亡图存、民族复兴作为第一重要的工作。”
在“人的一生是矛盾的结合体,不是单一的脸谱化、神格化、妖魔化,而是习惯了应用简单的公式来评价历史人物的观点,一些真正的历史长期被错误地表现和隐藏”的博客中,胡锐颖写道。 "真实的历史总是比单纯想象的多,复杂,精彩. "
胡锐颖说他要做的是“从空洞抽象中走出虚妄的概念,找回那个真实而平静的核心”。
三
祖父的前半生随着战况不断移动。 广州沦陷后,他辗转于江西玉山、广东南雄。 玉山的时候,他认识了同事的表妹,然后爱上了在这个异乡的上海姑娘,结婚了。
南雄时,祖父创办了一份名为《民生日报》的报纸。 当时,许多著名作家如林觉夫(秦牧)、范长江、程沧波等人在该报上写了文章,被称为“华南文化界的生力军”“情报报中的手榴弹”。
胡锐颖找到了祖父在南雄时的老同事,这位老人留下了报纸的合本。 抗战的几年无论多么艰苦,他都戴着它,到处打滚。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这位老人去了国家税务局。 之后,在审查中,他提交了这个合订本。
这是胡锐颖听到的关于这家报纸的最后消息,从此消失了。 他现在从当年在广东出版的各大刊物上只能看到《民生日报》的少量广告。 从档案馆看到几张印有“民生日报社长蔡力”的名片。 用这个来解释,它确实存在。
收集的资料越多,与祖父相关的人和事也就越多。 这条路的开始是从一个老人开始的。 这位老人是祖父和同乡、同学,两个人一起离家出走,一起写报纸。 他们几次在战火中向不同的方向逃跑,但总是在一点历史的节点上再次相遇。
这位老人给胡锐颖很多老新闻人的地址,胡锐颖各写了一封信。 有些信收到回复,大部分信都是石头沉入大海。 他根据回信提供的线索,去图书馆找资料,资料引出更多的人和事,祖父的一生就是这样慢慢地“从点牵线,从线做面”。
他在福州一家老年人客厅睡过一个多月。
“那时是冬天,晚上只有四五度,老年人客厅是木头沙发,我每天盖着毯子睡在上面。 整个身体都结冰了,说得不好。 ’那时胡锐颖晚上和老人聊天,第二天中午就去图书馆查资料了。
在祖父的老朋友的谈话中,我听到了祖父因为“左倾”而被国民党开除党籍的消息。 为了确认这个消息,他找到了当时的《中央党务日报》。 早年图书馆的资料还没有电子版,需要自己找一点。
他整整花了一个月,每行翻了几十斤旧报纸一字。 终于在一家报纸上找到了祖父的名字,后面加了几个字:“创办了左翼刊物,胡说八道。”
杭州已经沦陷,金华成为浙江文化的中心。 经朋友介绍,蔡力进入《东南日报》金华总公司工作。 不到2月,浙江省战役爆发,金华失去防守,报社分两路撤退到丽水、江山。 祖父马上被派往丽水,在丽水分公司担任总主笔。
对《东南日报》来说,那是一段不断移动的历史。 日军进犯的速度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很多时候报社刚冷静下来,又要收拾行李,赶紧出发。
在祖父分社创刊一周年的纪念复印件中,回忆着日本人接近丽水时,报社还没有反应,最后大家都匆匆逃走了。 祖父根据自己的关系先租了避难换乘,很多人开车去渡口,但发现后面有追兵,前面没有船。
“军事紧张的时候,过河不容易。 南京广州汉口陷落时,很多人匆匆淹死在河里。 所以即使有车,也只能叹气。 幸运的是,遇到了现在的云和县长潘一尘哥哥,他答应我们坐渡轮过河。 ”。 祖父写在复印件上了。
这个细节是胡锐颖采访《东南日报》的老新闻人时证明的。 这位老人感叹蔡力的人脉关系,继续说“救了我们的命”。
当时报社的很多人员和物资机器集中在江山分公司,但日军逼近时,他们没有携带交通工具撤退。 紧急情况下,祖父接到社长的电话,向他求助。
这次祖父找到了老朋友,租了40辆卡车,帮助报社搬到福建以南。
这样,祖父通过自己左右两派的人脉关系,成功地从危险中拯救了报社的同事和物资。
在报社南迁的过程中,为了避免日军的轰炸,团队选择通过仙霞古道进入福建。 从江山搬到福建蒲城,坐船去建阳,最后坐南平,前后两个多月。 中途日军飞机轰炸,700多人中有70多人在路上死亡。 幸好报社物资损失很轻,只有少数印刷机、白报纸被破坏了。
这个移动史是由这些新闻工作者写成的《南迁流亡史》。 有些人记录了那场悲惨。 “敌机来的时候,除了把污泥当作被子躺着以外,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避开。 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机枪子弹落在田里,水花四溅。 ”。
有些人从那里找到幸福。 他们诗意地说:“白天即使敌机在头上,晚上蚊子也如雷,大家在旅途中也能睡觉吃相安,同甘共苦。 沿途的一树造就了我们的游客,所有陌生的车站也成为了我们旅行的临时别墅。 ”。
1949年,报社的物资又经历了征兵。 但是,这次没有了之前的好运气,太平轮的这些物资随着他们承担的历史,一起沉入海底。
四
蔡力没有和报社一起搬到南平。 他当时被派往福建战时省会永安,担任《东南日报》的永安特派员兼事务所主任。
几十年后,胡锐颖来到永安寻找祖父的足迹。 在这个过程中,他认识到了“中国民间对日索赔第一人”高熊飞。
1943年11月4日,日军空袭永安县城,高熊飞和母亲在这次空袭中失去了各自的右臂。 当时祖父也在永安。
他和高熊飞商量后,决定把永安的这段历史拍成纪录片,转移到屏幕上。
胡锐颖当时从国企退休,自己做外贸生意,“再一年就能赚几十万元”。
“我在广州的布市做了一段时间纺织生意,那里的商人每天盯着客户,想用钱怎么赚。 我在那个市场上看到来往的人,耳朵里充满了讨价还价的声音,但想到祖父的什么,感觉到了时空的混乱。 ”。 胡锐颖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感觉。 2007年,他关闭了自己的店,背着背包,成为了专职的“民间历史研究者”。
他被介绍在深圳大学找到了老师,做了纪录片导演。
在纪录片导演郭海涛的形象中,胡锐颖没有45岁的人常见的平静,看起来更像风大的年轻人。 无论到哪里,胡锐颖都背着双肩包。 书永远是不少的东西。
一有机会坐下来,他就把话题引向历史,滔滔不绝地说话。
郭海涛记得第一次看到胡锐颖。 那时,郭海涛要求看关于“永安惨祸”的资料,判断电影的可行性。 第二天,胡锐颖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楼下。
“他推着自行车,后面挂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文件。 ”郭海涛张开胳膊,与其画袋子的大小,不如说“每张纸上都贴着标签,重要的复印件都会折断”。
本来就没有看到这个主题的素材的郭海涛很快就被胡锐颖地震了,“在深圳,周围的人都很重视投资收益率,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有这么纯粹多次自己爱的人”。
他们一起坐火车去福建永安,几个小时的路程,“听他一个人说沿途的历史”。
有一次郭海涛和胡锐颖去有名的餐厅吃饭,但饭还没来,胡锐颖就进入了“状态”。 “最后我们吃完了。 他自己有些不动,还在挥手讲历史"
郭海涛和他一起去过中山大学。 不管看到哪个名人的雕像,他都像“朝圣”一样跑去。 不顾周围的目光,兴奋地排列着大师们的各种成果。
去年,这位44岁的中年男性终于通过了中山大学历史系的硕士课程。 他说很多同学不能研究选择题,但他的选择题多得不知道先做哪个好。 他通常“一个月发三份课程报告”。
在郭海涛看来,胡锐颖就像这个时代的“痴人”。 他自费拍纪录片,前后花了三十多万元。 他放弃了所有的事业,只用以前的储蓄“全职”访问祖父的过去,发现了躺在几个角落里的历史。
“他有那个时代青年的天真和理想主义”,与胡锐颖合作两年后,郭海涛这样评价了这个朋友。
五
在永安市博物馆,胡锐颖发现的关于“永安大轰炸”的资料非常有限。
为了找到经历了那一年大轰炸的老人,胡锐颖和纪录片导演郭海涛在当地老人收集歌曲的地方播放,告诉摄制组正在招募那一年大轰炸的亲历者。
他们对这次招募没什么期待,第二天早上,在约定的市博物馆前,十几个老人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其中有几个是从几十公里的乡下特意坐巴士来的。
“没想到有些人想知道这些事情。 对于自己的家人,几十年来他们也不怎么说那个经验。 ”。 拍摄中,郭海涛发现许多老人在流泪。
老人记得防空警报响起时,父亲召集家人,紧紧地逃走,告诉他们“一个人能赚钱”。 轰炸结束后,防空洞一片漆黑,父亲开始提名每一个人。 大哥的妹妹都答应了,叫了妈妈,但没有出声。
“我们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妈妈不在了。 防空洞里没人看见,就会听到哭声”这位老人对着镜头,牙齿掉了下来,放声大哭起来。
轰炸开始时,家里的3头牛潜入水田,还记得被吓到说“害怕牛”。
另外,老人还记得飞机俯冲时的尖锐叫声。 “飞机朝头顶飞来,扔下几个桶形的粗炸弹又飞了过去。 ”。 轰炸结束后,这位老人看着房子前面的小河里,躺着的都是尸体,溪水都染红了。
“什么是血流成河,这什么是血流成河,你从未见过真的无法理解那种惨状。 ’老人对当时的情况记忆深刻,他对胡锐颖说。 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机会说这些,谁也不想听。
“如果经历过这场灾害的人死了,史料记载少的话,这个历史不是就这样消失了吗”胡锐颖说:“历史是人的历史,个人的经验也应该被记录下来。”
大轰炸时,祖父蔡力一家住在永安城南门口附近幸存下来。 轰炸结束后,蔡力发现朋友家族的所有大人都遇难了,把他俩没有照顾的女儿抱在家里养大。
东南战争紧张时,日军在西南地区发动了湘桂之战,残留在桂林的许多文化人不得不撤退。 蔡力在报纸上看到著名电影导演蔡楚生、著名进步作家张天翼贫病交迫的消息,也知道著名进步作家王鲁彦、木刻家万思不幸家庭生活困难。 决策由《联合周报》募集资金,发起了“贫困作家支援运动”。
轰炸的第二年,他在永安创设了《联合周报》。 茅盾、黎烈文、金仲华等当时有名的人物经常被邀请参加新闻发布会,所以成为了东南地区有很大影响的新闻。
六
纪录片上线后,胡锐颖的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尽快“告一段落”。 她知道“历史不能忘记”,但看到儿子“当老师时,当了学生”,还整天做“无用的事”,担心儿子会被这个时代甩。
在母亲的记忆中,每次提起过去,父亲的蔡力都向她挥手,说:“一切都过去了,别再说了。”
但是,她听过亲戚的话。 在金华,有一次父亲和家人在茶楼吃饭,刚从浙江省战役前线撤退,看到了战败的部队。 他径直下楼,站在部队面前,“发表了激昂的演讲”。
“他希望士兵介绍国家形势,鼓励他们不要灰心,相信中国一定会赢”。 这是妈妈教胡锐颖关于祖父的为数不多的事迹之一。
抗战胜利后,1947年,据中国农工民主党主席章伯钧介绍,蔡力加入了中国民主同盟。
祖父、章伯钧、辉子豪合编的《现代情报》周刊创刊号发行,著名民主人士沈昙儒、罗隆基、马寅初等发表了许多政治论文,最终成为中国民主同盟的机关报。
在20世纪50年代的“三反五反”中,祖父因为用制糖卖糖,以“投机交易”的罪名被关进监狱。 从那以后,他在中国文化界和出版界消失了,突然24年了。
胡锐颖的两个叔叔也因为“成分”的问题,一个上山去新疆,一个被分配到安徽的钢铁厂。 胡锐颖在收集祖父的资料时,拜访过两个叔叔。
他记得叔叔拿出当时的高考志愿书,发霉的纸上字很模糊,但还能看到第一志愿栏的“复旦大学”。 叔叔说应该是他的大学,但因为自己父亲“成分不好”,最终被分到安徽的大学,永远回不了上海。
两个叔叔不想再谈父亲了,我不能理解侄子为什么要揭他们的伤。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这个有意思吗? ”。
“文革”期间,祖父的妹妹去监狱看望他。 当时祖父经过劳动改造和猪住在一起,妹妹递给我一个蒸肉包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猪跑过来叼着包子,祖父打破猪嘴,从里面取出包子,放进自己的嘴里咽了下去。
1979年,蔡力恢复了自由。
20世纪90年代,当时蔡力力已经进入耀翁之年。 他写了复印件的说明书。
“我们当初参加了救亡运动,只是早就把民族生存、人民解放、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不能论利弊等。 现在刚走完荆棘之路,有什么在意的吗? ”。 他写在文案上。
祖父出狱后的生活很悲惨,为了生存做了毛衣和装修的生意,结果没有成功。 晚年,他在上海的走廊和电线杆上贴了银屑病广告。
终于有一天晚上十点,他贴电线杆广告时被出租车撞死了。 医生解剖了遗体,告诉家人“死者82岁的器官像年轻人”。
胡锐颖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年轻了。 事实上,找祖父17年来,他从27岁的年轻人变成了45岁的中年人。
“不知道自己爷爷是谁的悲伤事件”是祖父去世10周年写的。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祖父的一生,“他曾经是抗战精英知识分子,民主革命时代的铁笔文人,也是十里洋场富有创造性思维的出版商人”。
“我们所有的身体都是历史血脉的延续。 ”。 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有好几次瞬间,感到通晓祖父的精神。
1983年,出狱后的祖父18岁离家后,第一次回到汕头的老家。 胡锐颖对这件事记得很深。 当时12岁的他听见来自上海的祖母叫他“小子”,汕头却没有这么说。 那是他唯一见过祖父的事。
来源:成都新闻网
标题:【要闻】男子自费拍摄抗战纪录片 从旧报堆拼凑外公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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